國師與狐（三）

是個姑娘，站在有些遠處緊緊將他看著，目色警惕。

國師第一反應試探了她的氣息，與凡人並無不同，他忖度陌生姑娘對他警惕的緣故。

此時風俗如何？此時風俗對女子禁忌頗多，七歲不同席、不得遠行、不得與男子見面、不得私相授受、不得……

國師默默往後退了幾步，開口：“姑娘為……”

姑娘率先開口：“你是誰？作甚來此？”

白一辨不清面前書生虛實，回憶朝中那老而不死的怪物國師，即使探查出對面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，也不敢放松小覷。

書生沈思了一陣：“……采風。”

他竊用樵夫的話。

采風？白一一楞，凡間書生不該努力考取功名、光耀門楣、封妻蔭子，這家夥說采風？

她很快過濾掉這團疑惑，冷面：“此間山林多豺狼虎豹，你四處行走當小心才是。”

還得再試探一次。白一以巧力往書生的方向送去一道妖氣。

國師略微皺眉，方才還能感知到的脫逃女狐的位置消失了。狐族中有人發現了他種下的標記？

正思索，也就忽略了那道微不足道的細小妖氣。他修道多年，身周道氣豐沛，且可自行運轉，不消他主動出手，那妖氣已然在道氣的絞殺下消失無蹤。

書生似微有不適，但無有其他異常。白一稍稍放了心。

她送過去的妖氣微不足道，但道力高深如國師那般的人物，自可輕易察覺，便會下意識神識掃視，甚至就對面前的她動起疑心。

書生並無這樣的表現，且族地已然關閉，沒有了後顧之憂，白一再沒有了逗留的道理。

國師發現自己思索的片刻功夫，對面的姑娘欲走，便出聲：“姑娘因何在此？”

有著種種禁忌束縛，一個姑娘卻獨自出現在林中，國師心中疑竇。

白一頓住腳步。糟，凡人的繁文縟節最是麻煩。

她面無表情道：“強身健體。”

強身……健體？國師一楞，下意識掃視姑娘衣著，果然並非環佩裙裳，而是更便於行動的裝束。

另外……高門貴女的行止規範對庶人女子來說是不是就如廢紙一張？

國師默默疊代了自己的知識儲備。

姑娘的語句一箭穿心：“鄉野粗俗女子，為防病痛，只能行此一法。”

酸腐儒人。白一輕嗤。

姑娘三兩息沒了影蹤，果真是強身健體，在這樣崎嶇坎坷的山林，也能健步如飛。

國師看看山中天色。

進來一個時辰有餘，外邊官員基於對他修行的信任，應該會相信他很快就能回返。再不回返外邊那群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了。

國師探查了周邊一番，無有人跡，淩空而起。

等再見不到身後書生，白一使起法術，仗著族長特權，進入已經不許進出的族地。

“怎樣？”候著的族中長老們問。

“只是個面生書生。”白一淡淡，“未必不是國師，也未必是。”

“那封閉族地……？”

“繼續封。”白一道，“至於未歸來的族人……”她冷笑，“召集令已發下去了，除傷重拘禁之外，至如今還未歸，便是死在外頭也不足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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